新西兰和斐济都曾是澳大利亚的“潜在州”。在今日,它们不仅成了两个独立的国家,更在各自领土上发展出独特的民族意识。种族议题深刻地影响着大洋洲前殖民地国家的社会、政治和文化景观,而这已不能简单滥用“多元文化”以概括。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英国国会通过的《1900年澳大利亚联邦宪法法令》(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 Constitution Act 1900)如今仍是澳大利亚成文宪法的重要组成部分。法律中有一个很有趣之处:它对“澳大利亚州份”的定义包括“新南威尔士、新西兰、昆士兰、塔斯马尼亚、维多利亚、西澳大利亚、南澳大利亚和北领地。”这也就是说,澳大利亚宪法仍然把新西兰看作她的一个州。
这就不得不提最开始两个殖民地对待当地土著截然不同的态度。1879年,在澳大利亚原住民还处于无任何权利的状态时,新西兰在就赋予所有毛利裔男子投票权。1902年,刚刚成立的澳大利亚联邦,在议会通过了《1902年联邦选举权法案》。虽然大部分非白人,包括澳大利亚原住民的选举权被排除在外,但为了争取新西兰的加入,它却明文规定新西兰毛利人拥有选举权。这造成了一个十分奇特的现象:从1902年开始,新西兰的原住民在澳大利亚居住半年之后就能投票,而澳大利亚自己的原住民,却要等到60年后才能最终获得联邦议会投票权。
左:新西兰国旗 右:澳大利亚国旗
新西兰虽然一直参与了澳大利亚殖民地会议,但澳大利亚的联邦运动却最终将新西兰排除在外。值得强调的是,这并不意味新西兰已经在坚持我们今天所理解的“种族平权”等现代观念——事实上,新西兰的当年的排华排亚政策丝毫不亚于澳大利亚。就当时时政观察家看来,新西兰人在面对澳大利亚时有着相当强烈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有历史、经济、文化等多方面因素,但归根结底,已经建立了100多年的澳大利亚殖民地和新西兰都已经发展出了独立的民族意识。而在澳大利亚联邦运动开始时,《怀唐伊条约》已经签署了将近60年,无论最初出于什么动机,原住民文化已经成为了新西兰民族意识的一部分。
在新西兰-澳大利亚之间,两国合并的想法从未被被彻底遗忘,但在又一个100年过去之后,两国分别发展出了不同的文化认同,而对新西兰来说,对土著的态度依然是这一认同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新西兰的经济在20世纪逐渐被澳大利亚超过,但在各种国际排名和指标中,新西兰的多元文化、女性参政程度等社会指标通常都要优于澳大利亚。而这和该国长期的二元文化传统密不可分。
作为另一个英国殖民地,斐济代表参加了澳大利亚殖民地会议和建立联邦的讨论,但是,斐济加入澳大利亚的可能性从来就没有被非常认真的对待过。除了岛屿离澳洲大陆过于遥远之外,一个白人人口不占优势的殖民地加入澳大利亚,将会成为对白澳思潮的巨大挑战。在这个时候,就没有人提出要通过一个什么投票权法案,争取斐济的加入了。
斐济居民
为了发展当地的甘蔗种植业,殖民地政府引入了大量印度裔劳工,导致印度裔人口占据将近一半斐济人口,最终形成了今天了原住民/印度裔二元文化社会。但是,殖民地政府并没有认真的看待两个非我族类的共存问题,而是简单的分配给不同族裔议会席位。今天虽有民主选举,但主要代表印度裔斐济人的斐济工党虽两次胜选上台,但这两个工党政府也随即被支持斐济原住民的政变推翻。斐济在今年9月举行了2009年政变后的第一次选举,除了让人怀疑的选举结果之外,并没有解决内在的族群分裂问题。
在澳大利亚,虽然官方立场认为澳大利亚是个多元文化社会,但并非每人都认同实际情况。虽然舆论大多不认为悉尼咖啡馆人质案涉及种族问题,但种族暴力、骚乱和抗议仍然在过去10年仍然时有发生。而过去的霍华德和今天的阿博特自由党政府中,均有势力对多元文化持强烈怀疑态度。
悉尼警察强攻被劫持咖啡馆救人质
在此之后,三个国家在国家和民族意识方面从而踏上了不同道路。在今日,虽然大洋洲各个前殖民地的少数民族不用再争取投票权等公民权问题,但种族议题却依然存在。要真正理解这些问题,而不是跟着各国政府滥用的“多元文化”一词翩翩起舞,对历史背景的理解则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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